冬鳥翩躚 擇棲嵐島——八年,他用一部手機“追”一島飛羽
2025-12-12 10:32:48 來源:平潭網 作者:王焰/文 李少云/攝“別出聲——”“壓低身子,蹲著走,別讓影子晃到水面。”“快,那只有動靜,要飛了!”……這些壓低嗓音的提醒,來自平潭攝影家李少云。冬日,他正帶著幾位攝影愛好者,在初冬的嵐島濕地邊“潛伏”。話音落下不久,一群鷺鷥恰從淺灘振翅而起,掠過泛著金光的湖面。旁人慌忙舉起相機時,李少云早已用手機完成了一次連拍。姿態、光影、水紋,盡數定格。

在平潭,拍鳥的人不少,但放下專業相機設備、僅憑一部手機拍攝鳥類的,李少云是最執著的那一個。四十年前,李少云便背起相機,尋遍平潭的奇巖怪石。而自2018年起,他迷上了用手機記錄家鄉的鳥。從此,這位“平潭郎”仿佛重新認識了一遍故鄉——一個由啼鳴、展翅與棲息構成的靈動世界。
“拍鳥得有九顆心:童心、細心、耐心、恒心、愛心、專心、靜心,對自己有信心,也盼著得它們歡心。”李少云笑著說。
在嵐島拍鳥八年,長久的凝視與追隨,讓李少云熟稔每一種鳥的脾性:溫和的長腳鷸最是從容,常悠然立于淺灘,成為他練習倒影與構圖的天然模特;鷺鷥展翅時姿態舒展,自帶一股天地間的瀟灑,是他追拍動態的最佳主角;機靈的斑嘴鴨總愛嬉水,在池面劃出一道道悠長波痕,恰好用視頻留存其軌跡。而當那極為珍稀的黑臉琵鷺出現——全球僅存七千余只,被譽為“黑面舞者”——只要那柄獨特的黑色“長匙”映入眼簾,他的呼吸便會不自覺放輕。對他而言,按下快門的那一刻,是一次屏息的致敬。
在多數人眼中,手機與鳥類攝影幾乎毫無關聯。快門遲滯、焦段局限、暗光噪點……這些被公認的短板,卻未讓李少云卻步。他說,“輕便”二字,足以為手機賦予不可替代的鏡頭生命。正因輕盈,他能隨時俯身、下蹲,甚至伏入草叢,如影隨形地追隨鳥兒的動向,這是任何笨重攝影器材無法抵達的靈動。
在平潭的濕地、魚塘與田野間,他自創了一套“潛伏式拍攝法”。衣著須與環境融合,青綠或土褐為上選。接近時先弓腰,再用腳尖試探地面,確認不發出聲響后才緩步向前。若距離仍遠,便干脆匍匐,以肘撐地,一寸寸挪近,直到身體完全隱入草叢。
最驚險的一次,是在平潭一處廢棄魚池邊偶遇黑臉琵鷺。為了不驚擾它們,李少云索性脫去鞋襪,赤腳踩進冰涼的淤泥,整個人伏地緩爬。耳邊只有風吹蘆葦的沙沙聲,以及自己極力壓制的呼吸。當最終在手機屏幕上清晰看見黑臉琵鷺舒展寬大羽翼、迎向夕光的那一刻,他才長長地、輕輕地呼出一口氣。

“拍鳥就像一場安靜的捉迷藏。”李少云說,“你在找它們,它們也在打量你。”過程從不易人——泥濘裹腿、烈日灼膚、久蹲至雙腿麻木都是常事。可一旦鳥影入鏡,他瞬間便進入另一種狀態:眼神凝定,手腕極穩,仿佛與手中輕巧的設備融為一體。
李少云說,他最愛清晨與黃昏。那時的嵐島,天地仿佛剛剛蘇醒或即將安眠,光線溫柔如水,鳥兒的姿態也格外從容。他常常從拂曉守到日落,時光在等待與驚喜間悄然流逝。

對他而言,在這個崇尚專業設備的時代,以最尋常的工具,完成了一場場與生命的對話。為了證明了一件事:限制從來不在器材,而在心意。
拍鳥于他,不僅是愛好,更是一份關于家鄉的視覺筆記。平潭的濕地與淺灘,是無數候鳥旅程中的驛站,也是長久棲居的家園。它們讓這座海島始終生機流動,也讓李少云的鏡頭里,永遠有故事正在發生。
望著遠處水面上的鳥影,他輕聲說:“希望越來越多人愿意安靜地看著它們,愛護它們。”李少云希望,這些飛翔的精靈,永遠以平潭的碧海晴空為畫布,以濕地的微風淺灘為家園,在此生生不息,翩躚成詩。


最熱評論